第一章 血色江湖 第十三节——楚天佑决意彻查 林夫人讲述往事
“啪”的一声，楚天佑的折扇用力拍在桌上：“放肆，真是放肆！简直是无法无天！”
赵羽俯身道：“国主息怒。”
林恪遇刺后的次日清晨，楚白二人便赶回了永定县城。甫一进门，楚天佑便看见林府上下白绢素裹。从赵羽口中得知林恪为人所害，他强忍悲伤与愤怒直至回房。
楚天佑合上眼深深吸了口气，平复了一下心情，他开口问道：“小羽，林夫人与暮然姑娘现在怎么样？”
“林夫人尚且冷静，只是暮然姑娘她……”赵羽欲言又止，“林将军猝然离世，对暮然姑娘打击不小，现在还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不愿出来。”
楚天佑长叹一口气：“报官了吗？”
赵羽正色道：“府中管家已经循例上报县衙。”
楚天佑微微点头：“小羽，依你看，林恪将军遇刺有无可能是屠龙会所为？”
“臣……不敢妄言，但就昨夜查问而言，林将军平素不曾与人结怨，应该不会是仇杀。何况此人武功极佳，屠龙会又在此地多番欲伤害国主。如此看来，是逆党所为倒是极有可能。”
“这几日，我与珊珊一路追查到云龙寺，见到了逆贼叶麟和之前劫持珊珊的紫衣女子。奇怪的是，那女子竟然与暮然姑娘的长相极为相似……”
赵羽倏然开口道：“国主，可是，暮然姑娘这几日一直在府中不曾离开啊……”
楚天佑抬手止住他的话头，开口道：“我并非认定那女子便是林姑娘，只是事有巧合，我不得不有所存疑。”
“请国主恕臣无状。”赵羽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失言。
“没事。”楚天佑淡淡笑道，“我与珊珊听他二人谈及到前禁卫军统领苏晋文，而这苏晋文，正是那紫衣女子已经亡故的父亲。”
“我与珊珊立刻前往京城查看官吏旧档，发现苏晋文在叶洪窃国前不久去世，至于死亡缘由，却写的极其模糊。叶麟告诉那女子乃是我父王所害，可我印象深刻，父王在位时极少杀戮，且苏晋文没有任何过失，绝不可能为我父王下令处斩！”
“国主，臣觉得，这定然是叶麟构陷无疑，意在利用苏晋文之女以伤害您。”赵羽沉声道。
“珊珊细查之下，发现林恪同年右迁禁卫军统领的那段档案也写的极其模糊……”他沉吟道，“苏晋文不仅与林恪是同乡，且二人同年各迁任禁卫军正副统领，苏晋文死后不久，林恪便接任了他的职位。”
“直觉告诉我，林恪遇刺必然与苏晋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”楚天佑转身望向赵羽，他带着几丝愕疑，“既然紫衣人是苏晋文的女儿，且又与林姑娘如此相似，难道说，暮然姑娘也是苏晋文的女儿？”
楚天佑开口道：“小羽，明日替我去查看一下苏晋文和林恪二人的籍册，我要查阅一下他们的亲族。”
“我一定要将此事彻查到底！”他微微攥紧了手中的折扇。
晚间，楚天佑起身在房内踱步，良久，他开口道：“小羽，你替我去将林夫人请来，有些事我还要单独请她释疑。”
“是！”赵羽拱手道，随即向房门走去。
“呃……小羽啊……”楚天佑开口叫住他，欲言又止。
“国主，您还有什么吩咐吗？”
“最近几日，你有空记得多照拂林姑娘。”他迟疑了一下，开口道。
“臣遵旨！”赵羽微微点头。
林夫人微微欠身道：“楚公子。”
“夫人请坐，不必拘礼。林恪将军新故，府中上下都劳您操持，夫人辛苦了……”
林夫人轻轻摇头道：“府中都是跟随将军多年的忠仆，手脚伶俐，将军昨日过身后，赵公子与丁公子也帮了许多忙，如今管家也已报官，倒也谈不上辛苦，只是将军他去得太急……”说到这里，她不免哽咽。
“夫人啊，我向你保证，我们一定查出真相，还林将军一个公道。”楚天佑薄唇轻抿，眸色坚毅，“故而，有些事我需要向夫人询问一二。”
林夫人轻声道：“楚公子，我一定知无不言。”
楚天佑拿起桌上的茶盏，轻抿一口道：“夫人，您与将军是何时相识啊？”
“我与将军是旧时相识，约有二十余年了。”林夫人眉头微蹙，试探着问道，“楚公子，你是想问暮然的身世？”
楚天佑见她猜到自己的心思，也不再瞒着：“既然夫人知道我要问什么，想必是有话和我说才是。”
林夫人轻轻点头，垂眸道：“将军虽未告诉我您与赵公子的真实身份，但我从他的反应也能猜测出，您几位必然是他极为信赖之人。”
“昨夜将军遇刺，我便知道有些事瞒不住了……”她望向窗外，涩声道：“原本我们是要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的。”
她轻叹了一口气，仿佛下定决心一般，她开口道：“暮然确实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，她是前禁卫军统领苏晋文将军的亲生女儿。我本名素因，是苏将军夫人的陪嫁丫鬟。”
“十九年前的六月，叶贼曾要挟我家老爷与他里应外合，攻破皇城，否则就杀了夫人和他襁褓中的两位小姐。”她的眼神里透露出一阵愤恨，“老爷向来忠君爱国，又岂会行此不轨之事，于是言辞拒绝并警告了叶贼。”
“苏将军真乃忠义之士也！”楚天佑轻“嗯”一声，发出赞叹。
“老爷知道叶贼心狠手辣，必然不会就此罢休，便想着将夫人和两位小姐早些安顿好，让她们出城避难，自己欲前去禀报先国主……”素因继续说道，“我与夫人乘马车带着小姐前往夫人娘家避难。半路碰上官兵追杀，家仆和十几名老爷的卫士长拼死带我们突出重围。”
“夫人提议与我分头出逃，总有一个能逃出升天，到时候再想办法回京找老爷庇护……”
“只可惜，后来我得到消息，老爷遭了叶贼的毒手。我与夫人，也就此分离。”
楚天佑沉吟道：“没想到这一分开，您与苏夫人便再也没见，是吗？”
素因点了点头：“十九年了，我再也不曾见到过夫人和大小姐。”
楚天佑微微蹙眉道：“如果我所料不错，苏夫人当年生下的是一对孪生姐妹？”
“回楚公子，正是。大小姐名为宛冉，二小姐名为宛婉。”
“那夫人与林将军又是……”他顿了顿，不知该如何描述。
素因涩声道：“老爷死后，夫人娘家也被诛灭殆尽，我不敢再带着小姐回去，只好在街上典当饰品换银两，后来典当完了，便只有乞讨度日，直到有天，林将军在街头碰巧遇到我。”
“将军告诉我，当初叶贼重伤老爷后，以为老爷死了，便叫林将军前去收尸并替他掩盖消息，言语间满是威胁之意。”
“该死！”楚天佑满腔怒火，他重重一拳落在桌上，随后语气归于平缓，继续道：“楚某失态，夫人请继续说吧！”
素因继续道：“没想到老爷尚余一口气，硬撑着见到林将军后，与他讲述事情经过后，留下一纸血书才溘然长逝。”
“林将军正愁如何禀报先国主，可未及反应，叶贼便迅速勾结外邦窃国，又立刻任命他接任老爷的官职。那时传言玉龙太子已死，将军与朝中其他老臣为天下百姓计，只得暂拥叶洪，而未随先主殉国。”
“我跪求林将军照顾好二小姐，眼见老爷和夫人都不在了，便想随主而去。将军多番劝说于我，说婉儿小姐年纪尚幼，需人照顾，在他的安排下，我与他假意成亲，对外便说我是他老家未过门的妻子，将军做主将二小姐改苏姓为林姓，取名暮然。”
“我时刻谨记夫人的嘱托，照顾好小姐，多年来与林将军恪守礼节，对外便称我们只有暮然这一个女儿。原以为二小姐平安长大，等她寻了好人家出嫁，我与将军的心中这块石头便能放下，可谁承想，将军终究还是为人所害……”
“林恪将军真是高义之士。”楚天佑由衷赞叹道，“只可惜……夫人啊，您放心，此事我已有计较，还要劳烦夫人明日将苏将军的血书交予我等。”
“我即刻便取来交给楚公子……”她看向楚天佑，蹙眉道，“楚公子，暮然乃是忠良之后，如今林将军已死，我怕再有人伤害她，无论如何，请各位一定要保护好她，她是苏家唯一的血脉了。”
“嗯。”楚天佑郑重地点了点头，“夫人，我答应你，暮然姑娘一定不会有事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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